第一節臺階。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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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不如我帶著你逃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羽人非獍：呵呵呵……
☆、啪啪
素還真確實挺匆忙的。
他變成白發劍者的時候忙著和月才子一起殺九禍，沒殺成功又忙著尋找密室毀魔龍之心，果然沒找到後還要忙著在火焰魔城爆炸的時候與原無鄉一起拯救中原同道……好容易休息衣服才脫了一半，收到屈世途消息又匆匆趕來，幫人調解家庭矛盾。
白發披肩，眉目俊朗，漩渦眉下明眸清澈，微垂之嘴角看似無情，實則對世人之悲憫。清香白蓮素還真，如果只看他的外貌，其實像是比殷十九大不了多少。
但真實的年齡，誰知道呢？
殷十九一丁點兒也不想跟人比年齡大小。
素還真大概也是同樣。
水晶湖畔。
地上平鋪一件黃色衣裳，那是慕少艾所留下的。
衣裳下掩蓋一方木匣，木匣散發一絲血腥氣……那也是慕少艾所留下的。
斷掉的黃竹煙管和斷弦的胡琴並排放在一起。
湖水冰封，隱約可見冰層中被凍結的染血白衫。
羽人非獍站在岸邊，一言不發。
然而湖水正在緩緩融化。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從冰中挖出慕少艾的屍體？
那日大雪，有人穿著羽人非獍的衣衫，前去赴鬼梁天下之戰約，一動不動，挺身受掌，血灑胡琴！羽人非獍心想，他大概永遠忘不了自己置身湖水之中，卻見到本該活蹦亂跳的友人滿臉鮮血，被視自己為仇人的鬼梁天下失魂落魄抱過來的景象……
“你真傻。”
羽人非獍低沈聲音。
如果不是傻，為何要犧牲生命？他本就是罪惡一身，一死償罪又何妨？死去的人，可以輕松自此走遠，卻要讓活下來的人如何承受肩頭沈重？
羽人非獍慢慢撫摸手中樹枝。
他靜靜等待，緩緩一片一片扯掉樹枝上的葉子。
“慕少艾死時一定很痛。”說起這個話題，素還真語氣很正經：“羽人很傷心。”
別磨蹭，地上的冰霜都已開始消融，那六翼風鈴的主人一定正在等你。
“哈。”殷十九冷哼擡頭看天：“傷心？”他又低頭看地面，“哼……傷心麽？”被色無極暗中捏捏手指，他又深深吸氣：
“……無極，你，傷心嗎？”
腳下一步也不肯前進。
他並沒有做錯。慕少艾自己放棄了生命，與他有什麽關系！
他甚至都不是幕後推手！
“小九。”色無極小聲：“你捏我捏得很大力。”
“……”
殷十九：“無極我並沒有做錯什麽。”
素還真：“哎呀，你只是請談無欲給羽人非獍算了一卦，並在鬼梁兵府一事中袖手旁觀，所有事任人選擇而已。色無極，吾說得對不對？”對你什麽都沒做，就在旁邊站著看慕少艾自己死掉，忽然冒出來冰封水晶湖！
誰信？
色無極看看素還真，再看看殷十九，表示一點也不明白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小九。”色無極小聲問：“不如，我先去看看羽人阿公？”
色無極你真是善解人意！
殷十九立刻點頭。素還真眼神太銳利，讓人扛不住阿！
他放開手，目送色無極一步一步向著湖邊走遠。
大概色無極是聽不到兩人對話了。
殷十九忽地朝素還真轉過身：“無極和慕少艾的情況不同！”
素還真不動聲色：“哦？”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任她遇險。”殷十九道：“她之一舉一動皆在我掌控下，去見蝴蝶君也是，面對魔界也是。而我，不可能掌握慕少艾之行動。”
“劣者倒不這樣認為。”素還真道：“在請談無欲替羽人非獍批命之前，你亦有請無悼一人庸替色無極批命。結論雖是截然相反，然過程相同。”
你找人分別給羽人和色無極都算了一卦，結果兩人都出事了，跟你沒關系，誰信！
殷十九：“哦？”
紫衣年輕人神情不動。我就是算卦而已！那也是算卦的鍋！
素還真略微擡眼看看他：“你雖不能掌握慕少艾之行動，卻能選擇，不插手他之任何行動。”
殷十九：“所以和色無極一樣，你認為我預知慕少艾會死？”
“這嘛。”素還真：“或許你只是預知，色無極將有一劫。”兩人情況類似，小九你當素某很傻？
紫衣年輕人一時沈默。
殷十九確實早已從金八珍的小冊子裏得知色無極原本的命運，該是承受孤獨缺閉氣一刀，最後生死不知與蝴蝶君一起東渡大海。
他雖然知道，色無極八成不會死，但卻不能肯定在自己的幹涉下，她還會不會有原本的幸運。
所以最後，和慕少艾一樣，他決定順應命運。
“色無極是我的妻子。”
殷十九沈默了一會兒，斟酌道：“我不曾傷害任何人。”
——羽人非獍是他的義父，他也覺不願意讓羽人死！
所以當時，他有意讓色無極在適當時機前往落下孤燈去見羽人非獍，又在她身上事先潛藏一道劍氣。
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做，看著慕少艾一步一步走向命運！
如果色無極選擇跟隨羽人非獍去阻止孤獨缺對公孫月下手，那道劍氣將會在她接觸公孫月的時候同時洞穿兩人身軀，並侵入血脈，使得兩人閉氣。
如果沒有慕少艾替死的傻行為呢？
殷十九什麽都沒有做。
他只是稍微自私冷酷了下而已！
水晶湖畔。
色無極正走近羽人非獍。
“公公。”她輕聲喚：“小九並非故意……”
羽人非獍並未做聲。
色無極也不敢再出聲，而是選擇站在一旁靜靜陪伴。
事到如今，前因後果，她大概也猜出殷十九的選擇和做法。
正如楓岫主人曾經暗中對她說，她有一劫。
殷十九是否也早已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借蝴蝶君公孫月一事令她應劫？
那麽羽人非獍呢？
“慕少艾如何？”素還真問。
殷十九：“……跟我有什麽關系。”
“正因與你無關。”素還真：“你如今才會舉足不前。”色無極都能看出不對的事，以智慧成名的清香白蓮又如何不知。就算原本不知道，此時試探也已試探出結果。好麽，果然如談無欲料想的那樣，殷十九早知慕少艾會怎樣選擇，卻放任慕少艾替羽人非獍而死。
談無欲的評價是，此人冷血，不可信任。
素還真卻有不同看法。至少水晶湖邊，某人的表現，似乎還是可以救一救的。
殷十九：“我在走啊！”
“地上的螞蟻大概已是犧牲無數。”素還真十分客氣：“需要劣者拖你前行嗎？”
忽然風變，寒意逼人！
羽人非獍：“不必過來了。”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林中！
羽人非獍手中握著一根樹枝。
冰冷的風拂動漆黑的發，白衣如雪，冷面如霜，羽人非獍沈默地，擡頭看向殷十九：“你，過來。”
色無極：“……小九快跑，你剛剛的話，已被公公全數聽見了！”
殷十九：“……羽羽羽羽叔！”
素還真：“……咳，需要劣者回避嗎？”
來不及了！
羽人非獍的速度是何等的快！
殷十九沈痛：“羽叔我受傷了你不能對我拔刀！”
羽人非獍：“我有樹枝。”
殷十九身上真的很痛：“羽叔你傷勢未曾痊愈……”
羽人非獍：“我真不該答應慕少艾養育你！”
這句話說出來，殷十九就是能躲，他也不想躲了。
他一聲不吭地站著。
直到羽人非獍用功力護住的樹枝啪地斷成兩截。
色無極用袖子捂住臉。
“羽叔。”殷十九站著一動不動：“後悔晚了。”
羽人非獍袖中手已攥緊成拳頭：“……不該是我將你養大。”有罪之人，又怎能養出善良的孩子。
慕少艾本不該將這個孩子交給他。
此時冷風颯颯，枯葉飄零。
殷十九微微低著頭，忽然林中冰霜，全數消散。
色無極向前走了一小步：“小九……”
殷十九：“可是羽叔，我不曾後悔。”
羽人非獍看不到殷十九的表情，也聽不出語氣中的感情。
他神情沈默，幾乎沒有怎麽思考，直接轉向站在一旁的素還真：“素賢人。”
素還真：“羽人壯士。”
“無論殷十九曾經做過什麽，吾已教訓過他。”
羽人非獍沈聲道：“吾替他一力承擔！”
說完之後，看也不看殷十九，丟下手中半根樹枝，羽人非獍轉身就走。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水晶湖畔。
似乎聽到水流淌的聲音，湖水解封，那麽慕少艾的“屍體”，或許已被接上岸，又或許已同冰層一起消散。
素還真又等了一會兒，確定羽人非獍並不願意再回來。
“還要去水晶湖畔麽？”素還真不經意看了看林中某一處，詢問殷十九。
紫衣年輕人不吭聲站著。
“我對不起慕少艾。”良久，殷十九道：“魔界還會回來，這期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低頭，凝視羽人非獍臨走時插在地上的神刀天泣，頓了頓，“琉璃仙境見。”
他現在心情有點莫名其妙。
無極，好想抱著你睡一覺。
此時異度魔界。
斷層旁邊，銀锽黥武正在向戒神老者詢問“玄雨”究竟是怎樣的人。
當年道境與異度魔界戰爭的時候，銀锽黥武雖已成長為少年，卻常年被魔父銀锽朱武帶在身邊，常年在苦境游歷。直到鬼族之王銀鍠玄影封門而亡後，他才被朱武送回魔界，受邪族女王九禍教導。
在那個時候，邪雨只不過是魔族眼中一名道境投機者，入魔之後性命被魔族控制，是可以放心利用的人類。
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名人類，與玄宗六弦之首配合，在月華之鄉一戰中設下埋伏，險些置伏嬰師於死地。若非是當時銀锽朱武及時歸來，親手斬殺此人，或許當時魔界就得慘虧而回，也就用不到後來道境傾盡一境之力，封印異度魔界了。
“嗯嗯嗯，其他事情，在通曉一切的戒神寶典開啟之前，我也不能知道更多。”
戒神老者搖晃著腦袋上的辮子說道：“吾是覺得這個人和當初前前任鬼王所救的那個人有些關聯，但也不能確定。除了已死的銀鍠玄影之外，待九禍歸來，你可以試著詢問。啊對了，還有一個人……”
銀锽黥武：“是誰？”
戒神老者：“伏嬰師！當時月華之戰，正是伏嬰師一力支持，要殺邪雨！”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有點空了……
☆、正事
傲峰十三巔！
這裏是一處有故事的地方。但現在冰雪中，只有孤獨寂寞的簫聲流傳。
距離傲峰雪山大概千裏之外的南域，有一座早已被廢棄的荒城。殘垣斷壁中，僅有一處庭院常年保持綠意，院後遍植青竹。
竹林裏有一只穿著衣服戴著高帽如人一般直立行走的大貓，懶洋洋靠在竹根上，摸著胡子，傾聽後方屋舍內傳來的激烈爭吵。
“你當真不回去？”聲音冷靜，聽起來像是異度魔界那位隱於幕後的女王九禍的。
“時機未到。”
另一人回答，語調不疾不徐，像是一名男子。透過小軒窗，能看見一名紅發偉岸男子背對站著，手中慢悠悠搖著一柄折扇。
對面，邪族女後九禍依舊是頭生九支角的模樣，唇紅而艷，面容帶有重傷未愈的蒼白。
“朱武，你真讓吾失望。”九禍雙眼泛著冷色：“將螣邪郎還吾！”
異度魔界一戰中，九禍遭遇素還真談無欲兩人圍攻，險些身亡。
那時斷層對面，本已一人之力保住鬼族族地、人不至於在異空間亂流中失散的鬼族前任戰神銀锽朱武突然從冰封中醒來，並配合鬼族軍師伏嬰師解開四大天王之一暴風殘道以及銀锽黥武等魔將的封印，才有了銀锽黥武及時援助九禍，暴風殘道等人阻止原無鄉繼續深入的事。
後來九禍就被一道人影強行帶走了。
一件原本只是懷疑的事就此證實。原來生性跳脫的鬼族高層人員銀锽朱武，果然沒有被乖乖地冰封，而在當年異度魔界被封印時有一半元神逃脫，化身潛在苦境。
那化身給自己取名朱聞蒼日，因尋找天火的緣故曾參與傲峰十三巔的故事，並結交人類好友簫中劍一名。
因為閻魔旱魃覆活侵略苦境這件事，朱聞蒼日曾一度離開傲峰關註素還真等人，還在殷十九和閻魔旱魃一戰中插了一手。
後來殷十九半路胖揍螣邪郎與赦生童子，也是這位淩空出手，帶走被挑斷手筋腳筋的螣邪郎。
無論是朱聞蒼日也好，還是銀锽朱武也好，貌似都不太想和殷十九打交道。
可憐的赦生童子就被強行留下沒能和兄長一起被帶走。
九禍重傷之後，估計殷十九更不遭人待見了。
“吾的兒子，便該由吾來教導，不是麽？”面對九禍冷眼，朱聞蒼日面不改色，折扇搖啊搖，看起來溫文爾雅一點也沒有過去的暴躁：“你要否認嗎？”
九禍冷哼。
她早知一雙兒子螣邪郎與赦生童子失陷在苦境，必然與殷十九脫不了幹系。
雖然名義上螣邪郎是前任鬼王銀鍠玄影之子，但天知道九禍與那位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這輩子也只會給一個名為“銀锽朱武”的大混蛋生過兒子。
就算真相大部分異度魔界高層都知道，但九禍篤定殷十九絕不會輕易害了銀鍠玄影之子性命。
所以當時，她一點也不擔心。但是現在，發現螣邪郎居然被混蛋帶在身邊，哪怕混蛋改了一個聽起來挺文雅的名字，九禍還是很不滿意，生怕好好的孩子會被人給帶壞。
“身為魔將不得擅離職守，自當該回歸異度魔界！”
“他受傷了。”
“留在這裏便能養傷了？”九禍冷眼，能不能找一個聽起來靠譜點的理由，沒聽說過魔要留在人類的地盤養傷。
“因為……”
朱聞蒼日緩緩合攏了扇子，神情莫測，突然擡手一把抱住九禍：“吾要讓咱們的兒子活下來！”只有親眼目睹，才會知道殷十九那貨一點情面也不留，殺氣是真的。
苦境的水，遠比道境要深。
異度魔界遭遇慘敗，日後情況說不定會更艱難。螣邪郎不曾受過父親教導，在銀锽朱武看來武力遠遠不及格。
魔界已失去夠多，他不願連僅有的親人也失去！
九禍：“放開吾！”
砰，好像是重物倒在床上的聲音。
九禍磨牙：“……銀、锽、朱、武！”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蹲在竹林裏的貓大人先是拉下帽子遮住臉，然後堵住耳朵，最後忍無可忍嘆了口氣，站起來慢悠悠走出竹林。
竹林之外，陽光突破陰翳。
螣邪郎手腳都纏著繃帶，正拄著一根木棍努力站起來。
在旁邊，有一名裹著暗紅披風兜帽，臉頰一道十字傷痕，渾身氣息詭異的半人半魔少年站在樹影下。荒城之主簫中劍的義弟，月漩渦一邊擦拭著懷著□□，冷著臉淡淡鼓勵：“再來！”
中原，琉璃仙境內。
不學無術的人滿懷憤慨，在和談無欲大眼瞪小眼。殷十九控訴：“你出賣我！”
談無欲：“哈。”
屈世途端茶打圓場：“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麥跟烏眼雞似的。小九你也是，慕少艾對你那樣好，就不能提前說一聲，讓人有所準備嗎？”羽人非獍傷心得都快一蹶不振了，被揍你是活該啊。
“我是一個只做不說的人。”殷十九如此總結。
談無欲：“……哈。”
殷十九拍桌：“什麽意思？！”
談無欲不看他，喝茶。
眼看火藥味又一次浮起，為了剛剛重建不久的琉璃仙境著想，素還真打斷兩人對峙：“耶，該說正事了。”
“那就從一切開始說起吧。”
殷十九：“那一天，我被慕少艾帶往崖下，去幫素還真撿樹枝搭房屋……”
大致把整件事給談無欲說了一遍，重點是整個計劃素還真早就知情！
具體說了什麽，無非就是深山老林各種挖人阿，怎麽算計魔界阿，怎麽一巴掌把魔龍拍死。
重點大概是，拍不死要怎麽辦？哎，先讓魔龍養傷，麻痹一下它！
四人圍坐在琉璃仙境後院，正是瀑布懸崖邊上。
桌上有茶，有糕點，還有一本黑皮書。書名“道源流溯”，正是殷十九以醫治翳流教主為條件，從醒惡者手中交換來的那本玄宗古籍。
這本書素還真看過，談無欲剛剛翻了一遍，現在輪到屈世途拿走去看。
屈世途：“……原來玄宗竟會是這樣來歷，道境竟然曾被毀滅過一次，怪不得如今地盤這樣小。”
素還真：“若真如記載所說，空間的異變會引起大災難，那麽魔界斷層一旦接合，後續不可不防。”
談無欲：“我不明白，為何一定要讓異度魔界接合斷層？”
慕少艾死的時候，殷十九和談無欲打了一架，交換意見的同時，也有拜托他拿到羽人非獍的武器神刀天泣。
結果一轉眼這件事就被談無欲給賣給了羽人。羽人非獍一聽就知道水晶湖邊，談無欲和殷十九那一架是在做戲……後面不用說了。
想起先前挨的一頓，殷十九就看談無欲很不爽！
“因為只有異度魔界斷層接合，我才能取回自己的東西。”殷十九直言不諱：“那件東西雖然一時會給魔界造成麻煩，卻也十分危險。如果魔界轉而利用那件東西，麻煩的就是苦境了。”當然是扶木。魔界愁，他也愁呢！
“嗯……”
談無欲沈吟：“會比接下來異度魔界侵入中原更麻煩嗎？”
殷十九：“會。”
貪邪扶木本身具有吸收轉化能源的功能，如果真的能夠被異度魔界所利用，往苦境這麽一種，那好，對方的魔龍再也不會缺乏能源了。
稍微講了一下自己前身玄雨的來歷，以及丟在魔界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談無欲終於點頭認可殷十九的做法。
素還真喝茶看自己的師弟和殷十九溝通，他累了好久，需要休息。
殷十九：“稍後我會將異度魔界可能擁有的人一一列出交給你。有形存在的敵人，一旦有所準備，其實並不可怕。正如膿瘡總要完全挑出，才能使病體愈合。”
比起已得知底牌的異度魔界，其實火宅佛獄要可怕得多。
離開這麽久，殷十九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毀掉西武林的那只大的，他的第二故鄉還剩下那些不得了的人。
屈世途：“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啦！”
素還真目光閃動：“哦？”
屈世途：“就是素還真你和談無欲一起聯手，在這裏把殷十九做掉，這樣那個什麽扶木失去控制者也許就會瘋長將魔界吞沒掉，而什麽火宅佛獄也就不會出現了……”
談無欲：“果真是好主意！”
殷十九手一抖：“……餵屈世途朋友愛呢！”表這樣，其實說實話，他比扶木要可怕。
素還真：“耶~~阿屈，好主意要偷偷說，切記不可逼虎傷人。”一本正經地揚拂塵。
眼看殷十九臉色很有點不好。
屈世途連忙道：“說笑而已，素還真你切莫認真。”
是啦。
如果殺掉殷十九真的能夠那麽簡單解決所有事，慕少艾說不定早已大義滅親了。
側面來看其實殷十九刷中原好感度的行為，還是挺成功的。
至少目前，在沒有明確後果之前，素還真應該不至於會考慮如何幹掉他。
談無欲：“那麽接下來……”
殷十九：“……那鍋心肺湯裏熬出來的陰陽骨呢？”
但是琉璃仙境中定下行動的四人，卻一點也不知道，情況已逐漸開始向意料之外發展。
異度魔界，斷層另一邊。
曾經的鬼族族地，第三魔殿朝露之城置身混亂異空間縫隙中，大地冰封，毫無生機。
所有鬼族魔人皆在空間法則作用下，在凝滯的時空中被冰層覆蓋陷入沈睡，以節省維持生命能量。
只有極為強大的魔，才能在這種生命禁區的情況下，依靠寥寥根須所傳導來的能量，維持清醒存活的狀態。
根須來源自露城中央。
冰封永恒之地，一棵巨大枯木蠕動著枝椏，將根須深深沒入魔城深處，沿著原屬於異度魔龍的血脈與斷層對面建立聯系。無數觸須一般的浮枝向上撐開傘形，頑強地紮入異空間，牢牢攀著縫隙，讓這片脫離主體的陸地不至於被空間亂流所粉碎。
有稀薄的能量從扶木枝椏間散發，構成此地魔人生存之基礎。
曾幾何時，誰能想到，本該成為一場災難的貪邪扶木，竟會在絕境中成為鬼族生存的一根救命稻草。
而鬼族軍師伏嬰師，正站在這根“稻草”下方。
“問郎君，寂寞歡娛恨離別，楊柳芳菲，折來誰贈？”
“問郎君，春花秋月夢浮生，相思淚下，愁腸誰飲？”
虛無縹緲之中，傳來女子歌吟幽幽。
伏嬰師微微擡眸。
他身披藍色厚重披風，黑發藍冠，上半臉罩著銀質面具，看不清面容。
這名鬼族軍師與大多數彪悍魔人不同，稍顯單薄的身軀在披風襯托下，似是羸弱。
伏嬰師面具下一雙黑眸格外深沈，宛如夜空，看不見底。
他此時，正擡頭看向封印之地，異空間那似無盡漩渦般的“天空”。
突然扶木枝椏顫動，似有感應！
伏嬰師：“來了嗎？”
在扶木牽引下，一道空間裂隙悄然開啟，繼而合攏。黑傘下方，伴隨歌吟，來自異界火宅佛獄的使者“說服者”幾近周折下，成功踏足異度魔界！
作者有話要說： 想收集以下小翠——
柳峰翠：啊？
寒煙翠：嗯？
翠山行：……吾是大翠。
☆、流言
“當虛藏襲向大地，染紅的羽翼榮耀天際，光明之眼，照耀前途，黑暗步伐，踏出生機……”
陽春之際，櫻花盛開，繁重的花瓣壓在枝頭，隨風一點一點飄落人間。
“咦，這首詩看起來很覆雜。”
一只白絨絨的兔爪棒按著一本黑封皮的書。
這裏是拂櫻齋，位於武林西南端神秘所在。
兔爪棒被握在一位小女孩的手裏，長耳朵耷拉在粉紅色卷發旁邊，一身粉嫩嫩的女仆裝，看起來天真又浪漫，其實年齡早已遠超普通人類。
小免是一只修行百年的小兔妖，一睜開眼就生在拂櫻齋，最喜歡偷偷去拿齋主書房裏收藏的故事書。
拂櫻齋主很喜歡收藏各種書籍，有來自中原的，也有來自海外的。
這本黑皮書滿篇都是看不懂的奇怪文字，只有書頁中夾著的一張白紙上，似乎是最近才被人錄寫的漢文歌謠。
此時兔妖蘿莉小免托腮蹲在櫻花下，歪著頭盯著那張紙，好奇地眨著眼：“齋主為什麽最近都在看著它？這紙上的詩，又是什麽意思呢？”
‘當命運之鱗流動，正義的道標回歸自然，聖道開啟，神鬼讚樂，流星墜落，天地謳歌。’
西武林。
天下封刀旁邊隸屬之地，寒光一舍·寒瑟山房。
位於山谷之中，這裏的春天仿佛來得格外晚，山房外的梅花猶然燦爛，兩側楓葉還留著橙黃。而長風亭位於谷口，側面便是一片清澄透徹的湖水。此時紫色輕紗隨風飄蕩，但常年守在亭中聞香喝茶的人，卻手搖羽扇，站在亭外，仰首看著天空。
楓岫主人黑發高冠，紫衣裝飾黑紋，通體氣勢聖潔而不凡。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棍。
也真的是一個神棍。
殷十九對楓岫主人的記憶一直不是很全。
他很懷疑這個人，就是自己上輩子在四魌界頂層的詩意天城裏認識的好朋友楔子。
誰也不知道楓岫主人究竟擁有過何等驚人的見識，只有署名“楔子”的書。時常顯露足夠驚人的秘密。
楓岫主人曾經還在一本書上，留下一首預言四魌界與整個苦境命運的詩。
那本書的手稿裏，曾經收藏過某人上輩子拋棄掉的一部分修為，被送給這苦境世界裏存在的最大的變數，作為一種特殊的紀念。
那個“變數”，當然就是殷十九。
“當陰陽之門交錯，操命之邪手蠢蠢欲動，神祇已逝，時空淪喪，北辰隱遁，暗星浮耀。”
楓岫主人輕聲念誦這首古老歌謠，想了想，神色莫名再度擡頭：“暗星已改，天命已變，親眼目睹這一幕，會感覺仿徨嗎？”
楓岫主人：“哈！”同為觀天知天命者，反正仿徨的那個人不會是他。
“真替命運感覺欣喜。”
羽扇搖一搖，下了結論，紫衣的神棍露出神秘的微笑。楓岫主人一直都很好奇見到的景象發生了，固有的命運徹底崩盤，天機混亂，所有人都將無法準確察明天機。
未來將會發生什麽，大概只有作者才知道一點點……
——當真理嶄露先端，希望的盡頭通向毀滅，金烏展翅，雙日同天！
一片緋紅的櫻花花瓣由天而落。
被一個人輕輕接在手裏。
那個人一身粉紅，頭戴櫻花形狀的銀色冠冕，手持櫻花形狀的玉質燈盞。這一定是一個很愛很愛櫻花的人。他身上衣衫的材質，與拂櫻齋裏蹲守的兔妖小免的一模一樣。
所以這個人，當然就是拂櫻齋主。
拂櫻齋主面如玉，氣質雅致，有一種文人儒者般的感覺，又仿佛與楓岫主人那個家夥如出一轍的神秘。
這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隱者，隱居在西武林之南，一處名為對峰壁的山崖附近。
“……天道不存，萬籟無聲。”
仿佛接力賽一樣，拂櫻齋主口中念誦出那段歌謠的最後一句。
他一擡左手櫻花盞，眼神裏突然顯露出一絲鋒利光芒，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意味，總之很深長：“預言已不可能再實現，你會怎樣做呢？”
天機亂了，接下來，會是四魌界的機會嗎？
是的。
拂櫻齋主和殷十九來自同一個地方，也許還是同鄉。
在楓岫主人並沒有指點元禍天荒帶著別見狂華的魔靈到達拂櫻齋之前，拂櫻齋主只是懷疑。
現在他已經確定，楓岫主人正是他所想的那個人，並恐怕早已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人。
這一點出人意料的想法，讓拂櫻齋主很是有一絲刺激。
他知道玄雨，也知道殷十九。
但在殷十九主動向他伸出手之前，拂櫻齋主並沒有將這兩種身份聯系在一起。一個是苦境聲名鵲起的少年，一個是四魌界兇名在外的先覺。
拂櫻齋主實在很高興看到如今這種局面，三個人彼此沒有見面，卻已經擁有了一定的默契。那麽，看似並不會幹擾自己行動的楓岫主人，還有必要去針對嗎？
拂櫻齋主陷入沈思。他能肯定殷十九與自己的目的一致，但這個人和中原關系不錯，所以並不能肯定未來的局勢還會不會讓兩人站在一起。
就好像，拂櫻齋主現在已經肯定楓岫主人知道自己的來歷，但不能確定……楓岫主人究竟在打什麽壞主意。
“可以開始了嗎？”站在旁邊等了很久的元禍天荒披著厚重的黑鬥篷，只露出一個腦袋，沈默著表情出聲提醒。
一天前，已經成為紫蛇屋暗中使者之一，北辰元凰帶著鬼差版元禍天荒，根據楓岫主人的楓葉指引順利尋找到拂櫻齋主，緊接著另有任務，已經遠赴西武林去了。
元禍天荒抱著別見狂華灰化的身體裏剩下的心臟，一直在對峰壁外等了很久很久。
這個山壁上留下很多極為精妙的劍痕。
但是元禍天荒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沈著的表面下，內心很著急。
異度魔界被一波流暫時打出苦境，別見狂華保質期有限，再沒個結果，魔靈消散可怎麽辦！
到那個時候，連魔元回歸魔界安歇都做不到啊。
自從來到對峰壁前，拂櫻齋主忽然擡頭看天，已經看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慢慢地低下頭，端詳手中櫻花盞。
拂櫻齋主：“最後說一次，通過對峰壁，能到達另一處所在，你所擁有的籌碼，確實有可能能換來別見狂華之生機，但——”
元禍天荒：“這就足夠了！”
拂櫻齋主話還沒有說完。
他擡頭看了對峰壁一眼，眼神懷念：“吾只能送你二人元神前往，究竟能有怎樣機遇，全看你們自己了！”
……這一天，整個苦境上下，有緣分觀測天機的高人們集體患上頭疼病。
時間大概就是遙遠地懸掛在外太空的四魌界來客，突然踏上懸浮在虛空中療傷的異度魔龍脊背的那一刻。
天機，整個亂了。
如果列一個因為觀天測命而吐血的名單，大概能概括整個苦境中八成高人，包括玄宗剛剛進入苦境原本傷勢沒痊愈的六弦之首。
無形中，這推遲了玄宗全面入世的時機。
殷十九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不過他現在，有點兒笑不出來。
琉璃仙境，他正在和談無欲兩人對視。因為提到陰陽骨，牽連起另外一件事，素還真離開了一會兒，去找秦假仙幫忙了。
“你說，異度魔界斷層，植物根系清晰可見？”殷十九慎重地又問了一次。
事關未來大局。
談無欲知無不言：“非但是吾，在場很多人都親眼見到，有魔人自斷層另外一段進入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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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羽人非獍：呵呵呵……
☆、啪啪
素還真確實挺匆忙的。
他變成白發劍者的時候忙著和月才子一起殺九禍，沒殺成功又忙著尋找密室毀魔龍之心，果然沒找到後還要忙著在火焰魔城爆炸的時候與原無鄉一起拯救中原同道……好容易休息衣服才脫了一半，收到屈世途消息又匆匆趕來，幫人調解家庭矛盾。
白發披肩，眉目俊朗，漩渦眉下明眸清澈，微垂之嘴角看似無情，實則對世人之悲憫。清香白蓮素還真，如果只看他的外貌，其實像是比殷十九大不了多少。
但真實的年齡，誰知道呢？
殷十九一丁點兒也不想跟人比年齡大小。
素還真大概也是同樣。
水晶湖畔。
地上平鋪一件黃色衣裳，那是慕少艾所留下的。
衣裳下掩蓋一方木匣，木匣散發一絲血腥氣……那也是慕少艾所留下的。
斷掉的黃竹煙管和斷弦的胡琴並排放在一起。
湖水冰封，隱約可見冰層中被凍結的染血白衫。
羽人非獍站在岸邊，一言不發。
然而湖水正在緩緩融化。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從冰中挖出慕少艾的屍體？
那日大雪，有人穿著羽人非獍的衣衫，前去赴鬼梁天下之戰約，一動不動，挺身受掌，血灑胡琴！羽人非獍心想，他大概永遠忘不了自己置身湖水之中，卻見到本該活蹦亂跳的友人滿臉鮮血，被視自己為仇人的鬼梁天下失魂落魄抱過來的景象……
“你真傻。”
羽人非獍低沈聲音。
如果不是傻，為何要犧牲生命？他本就是罪惡一身，一死償罪又何妨？死去的人，可以輕松自此走遠，卻要讓活下來的人如何承受肩頭沈重？
羽人非獍慢慢撫摸手中樹枝。
他靜靜等待，緩緩一片一片扯掉樹枝上的葉子。
“慕少艾死時一定很痛。”說起這個話題，素還真語氣很正經：“羽人很傷心。”
別磨蹭，地上的冰霜都已開始消融，那六翼風鈴的主人一定正在等你。
“哈。”殷十九冷哼擡頭看天：“傷心？”他又低頭看地面，“哼……傷心麽？”被色無極暗中捏捏手指，他又深深吸氣：
“……無極，你，傷心嗎？”
腳下一步也不肯前進。
他並沒有做錯。慕少艾自己放棄了生命，與他有什麽關系！
他甚至都不是幕後推手！
“小九。”色無極小聲：“你捏我捏得很大力。”
“……”
殷十九：“無極我並沒有做錯什麽。”
素還真：“哎呀，你只是請談無欲給羽人非獍算了一卦，並在鬼梁兵府一事中袖手旁觀，所有事任人選擇而已。色無極，吾說得對不對？”對你什麽都沒做，就在旁邊站著看慕少艾自己死掉，忽然冒出來冰封水晶湖！
誰信？
色無極看看素還真，再看看殷十九，表示一點也不明白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小九。”色無極小聲問：“不如，我先去看看羽人阿公？”
色無極你真是善解人意！
殷十九立刻點頭。素還真眼神太銳利，讓人扛不住阿！
他放開手，目送色無極一步一步向著湖邊走遠。
大概色無極是聽不到兩人對話了。
殷十九忽地朝素還真轉過身：“無極和慕少艾的情況不同！”
素還真不動聲色：“哦？”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任她遇險。”殷十九道：“她之一舉一動皆在我掌控下，去見蝴蝶君也是，面對魔界也是。而我，不可能掌握慕少艾之行動。”
“劣者倒不這樣認為。”素還真道：“在請談無欲替羽人非獍批命之前，你亦有請無悼一人庸替色無極批命。結論雖是截然相反，然過程相同。”
你找人分別給羽人和色無極都算了一卦，結果兩人都出事了，跟你沒關系，誰信！
殷十九：“哦？”
紫衣年輕人神情不動。我就是算卦而已！那也是算卦的鍋！
素還真略微擡眼看看他：“你雖不能掌握慕少艾之行動，卻能選擇，不插手他之任何行動。”
殷十九：“所以和色無極一樣，你認為我預知慕少艾會死？”
“這嘛。”素還真：“或許你只是預知，色無極將有一劫。”兩人情況類似，小九你當素某很傻？
紫衣年輕人一時沈默。
殷十九確實早已從金八珍的小冊子裏得知色無極原本的命運，該是承受孤獨缺閉氣一刀，最後生死不知與蝴蝶君一起東渡大海。
他雖然知道，色無極八成不會死，但卻不能肯定在自己的幹涉下，她還會不會有原本的幸運。
所以最後，和慕少艾一樣，他決定順應命運。
“色無極是我的妻子。”
殷十九沈默了一會兒，斟酌道：“我不曾傷害任何人。”
——羽人非獍是他的義父，他也覺不願意讓羽人死！
所以當時，他有意讓色無極在適當時機前往落下孤燈去見羽人非獍，又在她身上事先潛藏一道劍氣。
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做，看著慕少艾一步一步走向命運！
如果色無極選擇跟隨羽人非獍去阻止孤獨缺對公孫月下手，那道劍氣將會在她接觸公孫月的時候同時洞穿兩人身軀，並侵入血脈，使得兩人閉氣。
如果沒有慕少艾替死的傻行為呢？
殷十九什麽都沒有做。
他只是稍微自私冷酷了下而已！
水晶湖畔。
色無極正走近羽人非獍。
“公公。”她輕聲喚：“小九並非故意……”
羽人非獍並未做聲。
色無極也不敢再出聲，而是選擇站在一旁靜靜陪伴。
事到如今，前因後果，她大概也猜出殷十九的選擇和做法。
正如楓岫主人曾經暗中對她說，她有一劫。
殷十九是否也早已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借蝴蝶君公孫月一事令她應劫？
那麽羽人非獍呢？
“慕少艾如何？”素還真問。
殷十九：“……跟我有什麽關系。”
“正因與你無關。”素還真：“你如今才會舉足不前。”色無極都能看出不對的事，以智慧成名的清香白蓮又如何不知。就算原本不知道，此時試探也已試探出結果。好麽，果然如談無欲料想的那樣，殷十九早知慕少艾會怎樣選擇，卻放任慕少艾替羽人非獍而死。
談無欲的評價是，此人冷血，不可信任。
素還真卻有不同看法。至少水晶湖邊，某人的表現，似乎還是可以救一救的。
殷十九：“我在走啊！”
“地上的螞蟻大概已是犧牲無數。”素還真十分客氣：“需要劣者拖你前行嗎？”
忽然風變，寒意逼人！
羽人非獍：“不必過來了。”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林中！
羽人非獍手中握著一根樹枝。
冰冷的風拂動漆黑的發，白衣如雪，冷面如霜，羽人非獍沈默地，擡頭看向殷十九：“你，過來。”
色無極：“……小九快跑，你剛剛的話，已被公公全數聽見了！”
殷十九：“……羽羽羽羽叔！”
素還真：“……咳，需要劣者回避嗎？”
來不及了！
羽人非獍的速度是何等的快！
殷十九沈痛：“羽叔我受傷了你不能對我拔刀！”
羽人非獍：“我有樹枝。”
殷十九身上真的很痛：“羽叔你傷勢未曾痊愈……”
羽人非獍：“我真不該答應慕少艾養育你！”
這句話說出來，殷十九就是能躲，他也不想躲了。
他一聲不吭地站著。
直到羽人非獍用功力護住的樹枝啪地斷成兩截。
色無極用袖子捂住臉。
“羽叔。”殷十九站著一動不動：“後悔晚了。”
羽人非獍袖中手已攥緊成拳頭：“……不該是我將你養大。”有罪之人，又怎能養出善良的孩子。
慕少艾本不該將這個孩子交給他。
此時冷風颯颯，枯葉飄零。
殷十九微微低著頭，忽然林中冰霜，全數消散。
色無極向前走了一小步：“小九……”
殷十九：“可是羽叔，我不曾後悔。”
羽人非獍看不到殷十九的表情，也聽不出語氣中的感情。
他神情沈默，幾乎沒有怎麽思考，直接轉向站在一旁的素還真：“素賢人。”
素還真：“羽人壯士。”
“無論殷十九曾經做過什麽，吾已教訓過他。”
羽人非獍沈聲道：“吾替他一力承擔！”
說完之後，看也不看殷十九，丟下手中半根樹枝，羽人非獍轉身就走。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水晶湖畔。
似乎聽到水流淌的聲音，湖水解封，那麽慕少艾的“屍體”，或許已被接上岸，又或許已同冰層一起消散。
素還真又等了一會兒，確定羽人非獍並不願意再回來。
“還要去水晶湖畔麽？”素還真不經意看了看林中某一處，詢問殷十九。
紫衣年輕人不吭聲站著。
“我對不起慕少艾。”良久，殷十九道：“魔界還會回來，這期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低頭，凝視羽人非獍臨走時插在地上的神刀天泣，頓了頓，“琉璃仙境見。”
他現在心情有點莫名其妙。
無極，好想抱著你睡一覺。
此時異度魔界。
斷層旁邊，銀锽黥武正在向戒神老者詢問“玄雨”究竟是怎樣的人。
當年道境與異度魔界戰爭的時候，銀锽黥武雖已成長為少年，卻常年被魔父銀锽朱武帶在身邊，常年在苦境游歷。直到鬼族之王銀鍠玄影封門而亡後，他才被朱武送回魔界，受邪族女王九禍教導。
在那個時候，邪雨只不過是魔族眼中一名道境投機者，入魔之後性命被魔族控制，是可以放心利用的人類。
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名人類，與玄宗六弦之首配合，在月華之鄉一戰中設下埋伏，險些置伏嬰師於死地。若非是當時銀锽朱武及時歸來，親手斬殺此人，或許當時魔界就得慘虧而回，也就用不到後來道境傾盡一境之力，封印異度魔界了。
“嗯嗯嗯，其他事情，在通曉一切的戒神寶典開啟之前，我也不能知道更多。”
戒神老者搖晃著腦袋上的辮子說道：“吾是覺得這個人和當初前前任鬼王所救的那個人有些關聯，但也不能確定。除了已死的銀鍠玄影之外，待九禍歸來，你可以試著詢問。啊對了，還有一個人……”
銀锽黥武：“是誰？”
戒神老者：“伏嬰師！當時月華之戰，正是伏嬰師一力支持，要殺邪雨！”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有點空了……
☆、正事
傲峰十三巔！
這裏是一處有故事的地方。但現在冰雪中，只有孤獨寂寞的簫聲流傳。
距離傲峰雪山大概千裏之外的南域，有一座早已被廢棄的荒城。殘垣斷壁中，僅有一處庭院常年保持綠意，院後遍植青竹。
竹林裏有一只穿著衣服戴著高帽如人一般直立行走的大貓，懶洋洋靠在竹根上，摸著胡子，傾聽後方屋舍內傳來的激烈爭吵。
“你當真不回去？”聲音冷靜，聽起來像是異度魔界那位隱於幕後的女王九禍的。
“時機未到。”
另一人回答，語調不疾不徐，像是一名男子。透過小軒窗，能看見一名紅發偉岸男子背對站著，手中慢悠悠搖著一柄折扇。
對面，邪族女後九禍依舊是頭生九支角的模樣，唇紅而艷，面容帶有重傷未愈的蒼白。
“朱武，你真讓吾失望。”九禍雙眼泛著冷色：“將螣邪郎還吾！”
異度魔界一戰中，九禍遭遇素還真談無欲兩人圍攻，險些身亡。
那時斷層對面，本已一人之力保住鬼族族地、人不至於在異空間亂流中失散的鬼族前任戰神銀锽朱武突然從冰封中醒來，並配合鬼族軍師伏嬰師解開四大天王之一暴風殘道以及銀锽黥武等魔將的封印，才有了銀锽黥武及時援助九禍，暴風殘道等人阻止原無鄉繼續深入的事。
後來九禍就被一道人影強行帶走了。
一件原本只是懷疑的事就此證實。原來生性跳脫的鬼族高層人員銀锽朱武，果然沒有被乖乖地冰封，而在當年異度魔界被封印時有一半元神逃脫，化身潛在苦境。
那化身給自己取名朱聞蒼日，因尋找天火的緣故曾參與傲峰十三巔的故事，並結交人類好友簫中劍一名。
因為閻魔旱魃覆活侵略苦境這件事，朱聞蒼日曾一度離開傲峰關註素還真等人，還在殷十九和閻魔旱魃一戰中插了一手。
後來殷十九半路胖揍螣邪郎與赦生童子，也是這位淩空出手，帶走被挑斷手筋腳筋的螣邪郎。
無論是朱聞蒼日也好，還是銀锽朱武也好，貌似都不太想和殷十九打交道。
可憐的赦生童子就被強行留下沒能和兄長一起被帶走。
九禍重傷之後，估計殷十九更不遭人待見了。
“吾的兒子，便該由吾來教導，不是麽？”面對九禍冷眼，朱聞蒼日面不改色，折扇搖啊搖，看起來溫文爾雅一點也沒有過去的暴躁：“你要否認嗎？”
九禍冷哼。
她早知一雙兒子螣邪郎與赦生童子失陷在苦境，必然與殷十九脫不了幹系。
雖然名義上螣邪郎是前任鬼王銀鍠玄影之子，但天知道九禍與那位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這輩子也只會給一個名為“銀锽朱武”的大混蛋生過兒子。
就算真相大部分異度魔界高層都知道，但九禍篤定殷十九絕不會輕易害了銀鍠玄影之子性命。
所以當時，她一點也不擔心。但是現在，發現螣邪郎居然被混蛋帶在身邊，哪怕混蛋改了一個聽起來挺文雅的名字，九禍還是很不滿意，生怕好好的孩子會被人給帶壞。
“身為魔將不得擅離職守，自當該回歸異度魔界！”
“他受傷了。”
“留在這裏便能養傷了？”九禍冷眼，能不能找一個聽起來靠譜點的理由，沒聽說過魔要留在人類的地盤養傷。
“因為……”
朱聞蒼日緩緩合攏了扇子，神情莫測，突然擡手一把抱住九禍：“吾要讓咱們的兒子活下來！”只有親眼目睹，才會知道殷十九那貨一點情面也不留，殺氣是真的。
苦境的水，遠比道境要深。
異度魔界遭遇慘敗，日後情況說不定會更艱難。螣邪郎不曾受過父親教導，在銀锽朱武看來武力遠遠不及格。
魔界已失去夠多，他不願連僅有的親人也失去！
九禍：“放開吾！”
砰，好像是重物倒在床上的聲音。
九禍磨牙：“……銀、锽、朱、武！”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蹲在竹林裏的貓大人先是拉下帽子遮住臉，然後堵住耳朵，最後忍無可忍嘆了口氣，站起來慢悠悠走出竹林。
竹林之外，陽光突破陰翳。
螣邪郎手腳都纏著繃帶，正拄著一根木棍努力站起來。
在旁邊，有一名裹著暗紅披風兜帽，臉頰一道十字傷痕，渾身氣息詭異的半人半魔少年站在樹影下。荒城之主簫中劍的義弟，月漩渦一邊擦拭著懷著□□，冷著臉淡淡鼓勵：“再來！”
中原，琉璃仙境內。
不學無術的人滿懷憤慨，在和談無欲大眼瞪小眼。殷十九控訴：“你出賣我！”
談無欲：“哈。”
屈世途端茶打圓場：“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麥跟烏眼雞似的。小九你也是，慕少艾對你那樣好，就不能提前說一聲，讓人有所準備嗎？”羽人非獍傷心得都快一蹶不振了，被揍你是活該啊。
“我是一個只做不說的人。”殷十九如此總結。
談無欲：“……哈。”
殷十九拍桌：“什麽意思？！”
談無欲不看他，喝茶。
眼看火藥味又一次浮起，為了剛剛重建不久的琉璃仙境著想，素還真打斷兩人對峙：“耶，該說正事了。”
“那就從一切開始說起吧。”
殷十九：“那一天，我被慕少艾帶往崖下，去幫素還真撿樹枝搭房屋……”
大致把整件事給談無欲說了一遍，重點是整個計劃素還真早就知情！
具體說了什麽，無非就是深山老林各種挖人阿，怎麽算計魔界阿，怎麽一巴掌把魔龍拍死。
重點大概是，拍不死要怎麽辦？哎，先讓魔龍養傷，麻痹一下它！
四人圍坐在琉璃仙境後院，正是瀑布懸崖邊上。
桌上有茶，有糕點，還有一本黑皮書。書名“道源流溯”，正是殷十九以醫治翳流教主為條件，從醒惡者手中交換來的那本玄宗古籍。
這本書素還真看過，談無欲剛剛翻了一遍，現在輪到屈世途拿走去看。
屈世途：“……原來玄宗竟會是這樣來歷，道境竟然曾被毀滅過一次，怪不得如今地盤這樣小。”
素還真：“若真如記載所說，空間的異變會引起大災難，那麽魔界斷層一旦接合，後續不可不防。”
談無欲：“我不明白，為何一定要讓異度魔界接合斷層？”
慕少艾死的時候，殷十九和談無欲打了一架，交換意見的同時，也有拜托他拿到羽人非獍的武器神刀天泣。
結果一轉眼這件事就被談無欲給賣給了羽人。羽人非獍一聽就知道水晶湖邊，談無欲和殷十九那一架是在做戲……後面不用說了。
想起先前挨的一頓，殷十九就看談無欲很不爽！
“因為只有異度魔界斷層接合，我才能取回自己的東西。”殷十九直言不諱：“那件東西雖然一時會給魔界造成麻煩，卻也十分危險。如果魔界轉而利用那件東西，麻煩的就是苦境了。”當然是扶木。魔界愁，他也愁呢！
“嗯……”
談無欲沈吟：“會比接下來異度魔界侵入中原更麻煩嗎？”
殷十九：“會。”
貪邪扶木本身具有吸收轉化能源的功能，如果真的能夠被異度魔界所利用，往苦境這麽一種，那好，對方的魔龍再也不會缺乏能源了。
稍微講了一下自己前身玄雨的來歷，以及丟在魔界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談無欲終於點頭認可殷十九的做法。
素還真喝茶看自己的師弟和殷十九溝通，他累了好久，需要休息。
殷十九：“稍後我會將異度魔界可能擁有的人一一列出交給你。有形存在的敵人，一旦有所準備，其實並不可怕。正如膿瘡總要完全挑出，才能使病體愈合。”
比起已得知底牌的異度魔界，其實火宅佛獄要可怕得多。
離開這麽久，殷十九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毀掉西武林的那只大的，他的第二故鄉還剩下那些不得了的人。
屈世途：“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啦！”
素還真目光閃動：“哦？”
屈世途：“就是素還真你和談無欲一起聯手，在這裏把殷十九做掉，這樣那個什麽扶木失去控制者也許就會瘋長將魔界吞沒掉，而什麽火宅佛獄也就不會出現了……”
談無欲：“果真是好主意！”
殷十九手一抖：“……餵屈世途朋友愛呢！”表這樣，其實說實話，他比扶木要可怕。
素還真：“耶~~阿屈，好主意要偷偷說，切記不可逼虎傷人。”一本正經地揚拂塵。
眼看殷十九臉色很有點不好。
屈世途連忙道：“說笑而已，素還真你切莫認真。”
是啦。
如果殺掉殷十九真的能夠那麽簡單解決所有事，慕少艾說不定早已大義滅親了。
側面來看其實殷十九刷中原好感度的行為，還是挺成功的。
至少目前，在沒有明確後果之前，素還真應該不至於會考慮如何幹掉他。
談無欲：“那麽接下來……”
殷十九：“……那鍋心肺湯裏熬出來的陰陽骨呢？”
但是琉璃仙境中定下行動的四人，卻一點也不知道，情況已逐漸開始向意料之外發展。
異度魔界，斷層另一邊。
曾經的鬼族族地，第三魔殿朝露之城置身混亂異空間縫隙中，大地冰封，毫無生機。
所有鬼族魔人皆在空間法則作用下，在凝滯的時空中被冰層覆蓋陷入沈睡，以節省維持生命能量。
只有極為強大的魔，才能在這種生命禁區的情況下，依靠寥寥根須所傳導來的能量，維持清醒存活的狀態。
根須來源自露城中央。
冰封永恒之地，一棵巨大枯木蠕動著枝椏，將根須深深沒入魔城深處，沿著原屬於異度魔龍的血脈與斷層對面建立聯系。無數觸須一般的浮枝向上撐開傘形，頑強地紮入異空間，牢牢攀著縫隙，讓這片脫離主體的陸地不至於被空間亂流所粉碎。
有稀薄的能量從扶木枝椏間散發，構成此地魔人生存之基礎。
曾幾何時，誰能想到，本該成為一場災難的貪邪扶木，竟會在絕境中成為鬼族生存的一根救命稻草。
而鬼族軍師伏嬰師，正站在這根“稻草”下方。
“問郎君，寂寞歡娛恨離別，楊柳芳菲，折來誰贈？”
“問郎君，春花秋月夢浮生，相思淚下，愁腸誰飲？”
虛無縹緲之中，傳來女子歌吟幽幽。
伏嬰師微微擡眸。
他身披藍色厚重披風，黑發藍冠，上半臉罩著銀質面具，看不清面容。
這名鬼族軍師與大多數彪悍魔人不同，稍顯單薄的身軀在披風襯托下，似是羸弱。
伏嬰師面具下一雙黑眸格外深沈，宛如夜空，看不見底。
他此時，正擡頭看向封印之地，異空間那似無盡漩渦般的“天空”。
突然扶木枝椏顫動，似有感應！
伏嬰師：“來了嗎？”
在扶木牽引下，一道空間裂隙悄然開啟，繼而合攏。黑傘下方，伴隨歌吟，來自異界火宅佛獄的使者“說服者”幾近周折下，成功踏足異度魔界！
作者有話要說： 想收集以下小翠——
柳峰翠：啊？
寒煙翠：嗯？
翠山行：……吾是大翠。
☆、流言
“當虛藏襲向大地，染紅的羽翼榮耀天際，光明之眼，照耀前途，黑暗步伐，踏出生機……”
陽春之際，櫻花盛開，繁重的花瓣壓在枝頭，隨風一點一點飄落人間。
“咦，這首詩看起來很覆雜。”
一只白絨絨的兔爪棒按著一本黑封皮的書。
這裏是拂櫻齋，位於武林西南端神秘所在。
兔爪棒被握在一位小女孩的手裏，長耳朵耷拉在粉紅色卷發旁邊，一身粉嫩嫩的女仆裝，看起來天真又浪漫，其實年齡早已遠超普通人類。
小免是一只修行百年的小兔妖，一睜開眼就生在拂櫻齋，最喜歡偷偷去拿齋主書房裏收藏的故事書。
拂櫻齋主很喜歡收藏各種書籍，有來自中原的，也有來自海外的。
這本黑皮書滿篇都是看不懂的奇怪文字，只有書頁中夾著的一張白紙上，似乎是最近才被人錄寫的漢文歌謠。
此時兔妖蘿莉小免托腮蹲在櫻花下，歪著頭盯著那張紙，好奇地眨著眼：“齋主為什麽最近都在看著它？這紙上的詩，又是什麽意思呢？”
‘當命運之鱗流動，正義的道標回歸自然，聖道開啟，神鬼讚樂，流星墜落，天地謳歌。’
西武林。
天下封刀旁邊隸屬之地，寒光一舍·寒瑟山房。
位於山谷之中，這裏的春天仿佛來得格外晚，山房外的梅花猶然燦爛，兩側楓葉還留著橙黃。而長風亭位於谷口，側面便是一片清澄透徹的湖水。此時紫色輕紗隨風飄蕩，但常年守在亭中聞香喝茶的人，卻手搖羽扇，站在亭外，仰首看著天空。
楓岫主人黑發高冠，紫衣裝飾黑紋，通體氣勢聖潔而不凡。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棍。
也真的是一個神棍。
殷十九對楓岫主人的記憶一直不是很全。
他很懷疑這個人，就是自己上輩子在四魌界頂層的詩意天城裏認識的好朋友楔子。
誰也不知道楓岫主人究竟擁有過何等驚人的見識，只有署名“楔子”的書。時常顯露足夠驚人的秘密。
楓岫主人曾經還在一本書上，留下一首預言四魌界與整個苦境命運的詩。
那本書的手稿裏，曾經收藏過某人上輩子拋棄掉的一部分修為，被送給這苦境世界裏存在的最大的變數，作為一種特殊的紀念。
那個“變數”，當然就是殷十九。
“當陰陽之門交錯，操命之邪手蠢蠢欲動，神祇已逝，時空淪喪，北辰隱遁，暗星浮耀。”
楓岫主人輕聲念誦這首古老歌謠，想了想，神色莫名再度擡頭：“暗星已改，天命已變，親眼目睹這一幕，會感覺仿徨嗎？”
楓岫主人：“哈！”同為觀天知天命者，反正仿徨的那個人不會是他。
“真替命運感覺欣喜。”
羽扇搖一搖，下了結論，紫衣的神棍露出神秘的微笑。楓岫主人一直都很好奇見到的景象發生了，固有的命運徹底崩盤，天機混亂，所有人都將無法準確察明天機。
未來將會發生什麽，大概只有作者才知道一點點……
——當真理嶄露先端，希望的盡頭通向毀滅，金烏展翅，雙日同天！
一片緋紅的櫻花花瓣由天而落。
被一個人輕輕接在手裏。
那個人一身粉紅，頭戴櫻花形狀的銀色冠冕，手持櫻花形狀的玉質燈盞。這一定是一個很愛很愛櫻花的人。他身上衣衫的材質，與拂櫻齋裏蹲守的兔妖小免的一模一樣。
所以這個人，當然就是拂櫻齋主。
拂櫻齋主面如玉，氣質雅致，有一種文人儒者般的感覺，又仿佛與楓岫主人那個家夥如出一轍的神秘。
這是一個非常神秘的隱者，隱居在西武林之南，一處名為對峰壁的山崖附近。
“……天道不存，萬籟無聲。”
仿佛接力賽一樣，拂櫻齋主口中念誦出那段歌謠的最後一句。
他一擡左手櫻花盞，眼神裏突然顯露出一絲鋒利光芒，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意味，總之很深長：“預言已不可能再實現，你會怎樣做呢？”
天機亂了，接下來，會是四魌界的機會嗎？
是的。
拂櫻齋主和殷十九來自同一個地方，也許還是同鄉。
在楓岫主人並沒有指點元禍天荒帶著別見狂華的魔靈到達拂櫻齋之前，拂櫻齋主只是懷疑。
現在他已經確定，楓岫主人正是他所想的那個人，並恐怕早已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人。
這一點出人意料的想法，讓拂櫻齋主很是有一絲刺激。
他知道玄雨，也知道殷十九。
但在殷十九主動向他伸出手之前，拂櫻齋主並沒有將這兩種身份聯系在一起。一個是苦境聲名鵲起的少年，一個是四魌界兇名在外的先覺。
拂櫻齋主實在很高興看到如今這種局面，三個人彼此沒有見面，卻已經擁有了一定的默契。那麽，看似並不會幹擾自己行動的楓岫主人，還有必要去針對嗎？
拂櫻齋主陷入沈思。他能肯定殷十九與自己的目的一致，但這個人和中原關系不錯，所以並不能肯定未來的局勢還會不會讓兩人站在一起。
就好像，拂櫻齋主現在已經肯定楓岫主人知道自己的來歷，但不能確定……楓岫主人究竟在打什麽壞主意。
“可以開始了嗎？”站在旁邊等了很久的元禍天荒披著厚重的黑鬥篷，只露出一個腦袋，沈默著表情出聲提醒。
一天前，已經成為紫蛇屋暗中使者之一，北辰元凰帶著鬼差版元禍天荒，根據楓岫主人的楓葉指引順利尋找到拂櫻齋主，緊接著另有任務，已經遠赴西武林去了。
元禍天荒抱著別見狂華灰化的身體裏剩下的心臟，一直在對峰壁外等了很久很久。
這個山壁上留下很多極為精妙的劍痕。
但是元禍天荒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沈著的表面下，內心很著急。
異度魔界被一波流暫時打出苦境，別見狂華保質期有限，再沒個結果，魔靈消散可怎麽辦！
到那個時候，連魔元回歸魔界安歇都做不到啊。
自從來到對峰壁前，拂櫻齋主忽然擡頭看天，已經看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慢慢地低下頭，端詳手中櫻花盞。
拂櫻齋主：“最後說一次，通過對峰壁，能到達另一處所在，你所擁有的籌碼，確實有可能能換來別見狂華之生機，但——”
元禍天荒：“這就足夠了！”
拂櫻齋主話還沒有說完。
他擡頭看了對峰壁一眼，眼神懷念：“吾只能送你二人元神前往，究竟能有怎樣機遇，全看你們自己了！”
……這一天，整個苦境上下，有緣分觀測天機的高人們集體患上頭疼病。
時間大概就是遙遠地懸掛在外太空的四魌界來客，突然踏上懸浮在虛空中療傷的異度魔龍脊背的那一刻。
天機，整個亂了。
如果列一個因為觀天測命而吐血的名單，大概能概括整個苦境中八成高人，包括玄宗剛剛進入苦境原本傷勢沒痊愈的六弦之首。
無形中，這推遲了玄宗全面入世的時機。
殷十九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不過他現在，有點兒笑不出來。
琉璃仙境，他正在和談無欲兩人對視。因為提到陰陽骨，牽連起另外一件事，素還真離開了一會兒，去找秦假仙幫忙了。
“你說，異度魔界斷層，植物根系清晰可見？”殷十九慎重地又問了一次。
事關未來大局。
談無欲知無不言：“非但是吾，在場很多人都親眼見到，有魔人自斷層另外一段進入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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